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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就在眼前。各种“新世纪”或“新千年”的说法有许多,反映着大众普庆的热切情绪。这种热切情绪实际上同时也夹杂些稍许恐慌,不断有人去银行重新登录存折余额就是一项力证。
而现行的公元纪年元年应为第一年,并非零年。所以廿世纪的起始点似乎应该是1901年至2000年。这样说来,明年应该只是世纪末的一年,好象并不是新世纪或新千年的开端。
争执于上述年份计算会流于无聊,本文也并非意在警醒公众或者提倡取消“新世纪”和“新千年”的提法。相反,2000年是真正值得庆贺的年份,不管它真实的“身份”到底是“世纪末”还是世纪初。
国人以五或十的整数为吉祥之数,2000年不仅是五和十的整数,更是1000的整除数。有公元纪年以来,可以千数整除的年份,明年才是有史以来的第二次。仅此一说项,2000年就值得欢庆。另外更何况2000年可以看成是廿世纪和廿一世纪的交接百年。迎接全新的真正“新世纪”和“新千年”(2001年),用整整一年时间去适应、过渡和庆祝,我想这也是件合乎情理的事。
恭祝各位2000年心想事成!99/12/29
白先勇系当年党国大员白崇禧之子,他写过一篇小说叫作“谪仙记”。十年以前这部小说被谢晋拍成“最后的贵族”。这是一部高质量的纯粹意义上“中国制造”之作,无论其演员、摄像或音乐都是来自大陆专业人员的手笔。对比十年以前中国电影的平均水准,“最后的贵族”显得鹤立鸡群,令人不自禁地刮目相看。
影片最后映出演职员表,其中一行专门致谢威尼斯“杭州”中餐馆。很自然就回想到十个月以前到世界水都威尼斯,那天午餐就在同一家餐馆,印象中餐馆迎面墙上悬挂的潘虹照片特别引人注目。老板介绍那是当年电影拍摄过程中的留影。当时“最后的贵族”这个电影片名突然闪现在脑海,我却无论如何想不起电影的具体情节-唯一留下印记的一幕场景仅是“李彤”(潘虹)落寞独立于圣马可广场,四周灰色鸽群漫天飞舞。
重看“最后的贵族”,犹如重新展读一本尘封的小说,扑面而来的浓重宿命悲情和哀愁挥之不去。四姊妹由少女时代至中年演变的历程,折射着半世纪以前中国独特微妙、辗转动荡的一面。潘虹饰演的角色年龄跨度至少卅年,从个人眼光看,她的中年以后扮相的表演更显得自如和深刻。潘虹所拍众多电影之中,“最后的贵族”可以说是比较出位挑脱的一部。纽约酒吧狂饮醉舞的一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,难得潘虹表演把握自如,体现出大陆影后的风采。
“世上所有的水本都是相通的。”落魄小提琴师奏出缠绵悱恻的乐音衬托着这句台词,很有余音饶粱、久久不散的感慨。昔日上海繁华胜景中流淌的黄浦江水历时几何,才与亚德理亚海合而为一呢?“李彤”一生失意、放任自流,终于回到出生之地,似乎也已找寻到久违的归属感。镜头面对无尽翻涌的亚德理亚海水,逐渐淡出,“李彤”的生命也随之走到尽头了罢。99/12/17
我也好想/再一次徘徊逗留/你却对我挥动你的手/为何 无可保留/我的爱曾经温柔/这时候 还能说些什么/你对我说/淡淡的爱是你所求/你无法接受我的所有/孤独的我/象在迷雾中摸索/失去你 我将一无所有/也许这是/早已安排的结局/而最后知道的 才是我。
这首歌“淡淡的爱”选自苏芮1986年专辑“第六感”。词曲作者一时间想不起来;歌词却记忆犹新,能够一下子默写出上面这些,因为耳熟能祥,因为不经意间时常哼唱在嘴边。“淡淡的爱”并非专辑主打(比如“飞跃的羚羊”和“风雨情怀”等),整个作品简简单单,伴奏的吉它贯彻始终,衬托着歌者充满力度而并不炫耀做作的嗓音,给听者更多的回味余地。
一首哀伤的歌,诉说对逝去的爱的无尽怅惘和无助。循环往复的情事,主题陈旧不堪,而个中内容却推陈出新,层出不穷。任何细枝末节的独特体验都值得表达,付诸文字并且歌唱成曲。那种“在迷雾中摸索”的心态令人玩味无穷,失去时候如此,所谓的得到之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?
以此为记,与所有至今仍喜爱苏芮作品的朋友共享。99/11/06
听到王菲的“暗涌”(选自专辑“玩具”),自然地就联想到一部叫作“愈快乐愈堕落”的电影。王菲的原唱在电影中多次以背景音乐出现,而片尾的黄耀明版本的“暗涌”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歌曲半明半昧的宿命色彩十分契合影片的情节:在飞行事故中丧生的香港女主角以相同面貌、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身份会在台湾出现。所谓“历史在重演”,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在影片的虚构中得以实现,由此而升发的关于生命和情爱的一切独特感验和思索都弥足珍贵。
同类的灵异电影名字似乎一下子可以列举出好几部:The Ghost,“星月童话”和“星愿”等等。生死阴阳阻隔之际,竟会给电影导演和编剧留下诸多发挥余地,而且别具魅力。仅止是无谓幻想也好,抑或美好假设也罢,它已成为当代电影业内的一道独特风景。99/11/08
休假回来一周,乍闻一位同事兼乒球球友作古,年仅四十九岁,震惊不已。前后不过一月,如今却已是死生契阔了。
脑海中仍然清晰保留着休假之前他玩乒球生动健壮的身影:他习惯故意高高击起的黄色圆球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,引诱对方猛力进攻,然后他又稳稳将球击回。如此来回数合,结果常常是因球速加快、高度增加导致对手进攻失误。当时怎样无从料想到,如此茁壮充沛的生命竟然会在一月之内这样迅捷地消失殆尽。
生命如此脆弱,脆弱的意义我想更对于精神而言如此。内心揣测,当他获知身罹血癌之时无以复加的惶惑和恐惧,应正是在期间发挥着决定性作用的“真凶”。生命羽化成飞灰,生前逝后种种因果是非亦变得飘渺虚无。生前的他不属于那种特立独行的类型,他一贯保持低调,他的和善与退让给人一种于世无争的印象。两年来历经岗位轮换和机构重组,他频频更换职位,正处级别不变。事业的分量在他生命中不可谓轻如鸿毛,而他终于无法抵抗得住大势所趋。更迭波动带给人苦恼与无助的同时,未必不曾为日后病发埋伏下诱因呢?
上午赶赴葬礼,同去的同事坐满了整整两辆日野巴士。在他生命形体终结的最后一站,有那么些平日相熟和不相熟的同事和友人前去送行,似乎总是一件让家人和亲朋可引以为慰的事实。沉重幽怨的哀乐四处回荡,掩盖不住未亡人撕心裂肺的恸哭。死亡的哀恸感染到在场的每个人。生死之间存在如此分明确凿的界限,谁亦无法从中轻易淡出。但愿亡人有灵,但愿灵魂永远不死,让他尚能够在冥冥中怙佑犹生于世间的家人和亲朋 - 不存在阴世与阳间阻隔的世界可能才是真正最完美的。 99/8/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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